第(3/3)页 有声音自侍卫身后响起。 侍卫脸上一喜,听出是另一个暴家侍卫的声音。 来了同伴,本想就此退却的侍卫同样爆喝一声。 “你们这群贱民!” 训练有素的十数个暴家侍卫迅勐出击,如虎入羊群一般冲入人群。 以他们对贱民的了解,只要见了血死了人,这些贱民就会退回去。 他们横冲直撞。 他们砍瓜切菜。 他们大开杀戒。 杀得越来越兴起,杀得兴奋化恐慌。 他们每个人杀的人都有七八个了,砍得胳膊都酸了。 但人潮没有退去的迹象,反而更多了,密密麻麻布满了他们视野。 当~ 一个侍卫以手中青铜掺杂生铁,应是世上除秦国制式武器外最先进的长剑,抵挡民众长剑。 一声并不清脆的声响过后,这个侍卫手中的剑,断了。 怎么可能? 断折了武器,愣神了片刻。 一柄刀就砍在了这个侍卫身上,鲜血横流,这是暴家侍卫第一个受伤的。 其他的侍卫赶忙救援,把受伤侍卫拉进保护圈。 “这群贱民都疯了不成!”有侍卫一剑刺在一个女人大腿,嘶吼着道。 “喊的什么,是巫术乎!”有侍卫一边闪避,一边恼怒地大喊。 “啊!” 一侍卫发出惨叫,他的一条大腿被斩中,出现了一道尺长,半尺深的口子。 这是第二个受伤的暴家侍卫。 他站立不稳,摔倒在地,其身边同伴拉他的手拉了个空,急忙以手中兵器格挡。 当当当~ 依旧是那并不清脆的脆响。 他们的长剑被噼断,民众的长剑,长刀去势被阻了大半,但剩下那一小半落在了倒地侍卫身上。 “啊!” 侍卫发出痛彻心扉的惨叫,还没等惨叫完,又是一轮胡乱砍。 侍卫惨叫未半,中道崩殂,这是第一个被杀死的暴家侍卫。 随后,在仿佛怎么也杀不尽的民众包围下。 方才还大展神威的暴家侍卫,一个接一个惊骇,悚然,后悔地倒下。 后庭院。 卧榻数十年而不起的暴鸢,一手长剑舞的虎虎生风,连杀十数人。 其七十多岁的次子,其五十多岁的长孙,都被其护在身后。 暴鸢根本就没有病。 他装了这么多年病,开始是为了让韩王和韩国各大世家放心,后来是为了让秦国放心。 韩国第一名将暴鸢,身为兵家门生,不思如何自秦国身上一雪前耻,破城掠地。 而是思如何自保,如何不为人重视。 这便是申不害刮起的术之恶风结果。 暴鸢喘着粗气,反握着长剑剑柄,倒插长剑拄地。 就算他当初是韩国第一名将,但年已过百,又躺了数十年,此刻已是到了他的极限。 但他的敌人,远远没有到极限。 “呜呜呜呜!” “啊啊啊啊!” “我要活着啊!” “为什么要抢走粮食!就那么一点!那么一点我阿母就能活着!” “你们让我吃了我儿,让我不是人,让我活不下去!” “……” 大家喊什么的都有。 脸上表情有仇恨,有恐惧,有害怕。 暴鸢打过许多仗,但他从来没看见过明明满脸泪水,吓得嚎啕大哭,还能坚定冲上来的敌人。 三把长剑两把长刀冲着暴鸢头顶噼落,暴鸢怒喝一声举剑横挡。 “你们这群贱民!就不该给你们吃食!就该让你们去死!” 当当当当当~ 当初被誉为神兵利器,韩国最强武器的暴鸢佩剑,断成了六截。 韩国第一名将暴鸢,没有死在战场上,没有死在敌国刀剑下。 死在了自己家里,死在了韩国民众刀剑下。 “你们这群贱民!贱民!” “不要杀我,都给你们!粮食,金钱,你们要什么都给你们!” 暴鸢次子暴怒斥骂。 暴鸢长孙跪地求饶。 行为不同,结果都是一样的。 嘴里喊什么都有的韩国民众乱刀乱剑,将二人和他们阿父,大父一样,砍成肉泥。 韩地世家,韩国灭亡仍然存续的宜阳霸主暴家没了。 随着暴家一起湮灭的,是韩地几乎所有的世家。 “我们只想活着啊”,这是这次起义民众呼喊最多的话语。 “活着”两个字,是除了哭声的“啊”,“呜”之音外,呼喊最多的二字。 “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”这八个字,除了最开始吕氏商会的人,引领着高喊之外。 在其后韩地民众自发自主地行动中,出现频率并不高。 如果吕不韦没走,就会发现这不在他意料之中的事——他以为会是这八个字给予民众信心勇气,一往无前。 自古以来,华夏人民的基本诉求都很简单。 不是封侯拜相,也不是家财万贯,是活着。 世界的底层民众,仅仅是活着,便已经竭尽全力。 由于韩地官员,大多都是韩地本地直属任命的缘故,所以他们基本上全部都属于当地世家。 这次的暴乱,不仅摧毁了韩地的所有世家,还摧毁了整个韩地的官府体系。 值得一说的是,在始皇帝无法及时派遣官员来此执政的情况下。 吕氏商会打着长安君的名义,接手了当地的治理。 第一件事,宣布民众无罪,有罪的是世家。 哄抬粮价,其罪当诛,大家不是在造反,是在帮着管理。 第二件事,自民众中选出德高望重的人来协助治理。 第三件事,除了铁器,均分各大世家储藏发于民众。 新官上任三把火。 三把火一烧,长安君三字于韩地名声大噪。 而这件事,嬴成蟜并不知情,这是吕不韦自主为之。 吕氏商会之前发放打上长安君字样的粮食,铁器。 不是嬴成蟜的命令,也是吕不韦自主为之。 新郑,韩地唯一一座没有爆发民乱的城池。 因为张家的存在,新郑粮价一直没有太大涨幅,维持在民众可以接受的水准。 这里的铁匠铺依旧很多,挖矿的民众几乎占了新郑全部。 这里畸形,却不生乱。 脸如金纸的张良坐在屋舍中,“接待”着自咸阳而来,要求韩地各地上计的始皇帝使者。 被五花大绑的使者怒容满面。 “你是何人,安敢绑我!” “我是何人不重要,重要的是。” 咳咳~ 张良轻咳数声,以手帕捂嘴,取下时,其上鲜血淋漓。 “我有一个能让你升官升爵的消息。” 使者才不听这些,他现在着急回去报告始皇帝韩地没了。 消息要是比他先一步传到咸阳,那他就是犯错,就是渎职。 “速速……” “吕不韦还活着,是长安君嬴成蟜的门客。” 使者刚说两字,张良眼见使者性急,语速极快地说道。 烦躁不安的使者一听到“吕不韦”三个字,一下子打了个激灵。 “此言当真!” 一个时辰后,一匹八百里加急的快马自新郑奔驰而出,赶赴咸阳。 送走使者的张良摸出一颗黑子,落在其身前的围棋棋盘上。 此棋盘与如今流行的十三道围棋棋盘不同,纵十九条线,横十九条线。 “棋手身死,这局棋,是良赢了。” 一日后。 嬴成蟜安插到新郑的郡守带着新郑兵马,踏入张家大门,想要恭迎智者。 能在长安君府有代号的门客,都值得一舔。 大门打开,一人未见。 新郑郡守看着空空如也的房屋,脸色一沉,“搜!” 距离新郑百里之外的一处树林。 化整为零,出逃新郑的张家重新聚拢,张良遥望了眼新郑方向。 “王侯将相,宁有种乎?良会将这八字传于天下。” 扭头,又轻咳了两声,以手帕捂嘴,又见血渍。 你能以这八字乱我韩国,良便能以这八字乱天下。 等到反声四起,嬴成蟜,良看你如何收场! “去找田横。” 张良吩咐道。 第(3/3)页